□周维强
冬日像一个睿智的老者,话不多,但是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很有分量。此时,万籁俱寂,寒风瑟瑟。裹紧寒衣的人们,心中唯一的念头,就是向家的方向快速奔去。家中亮起的灯盏,等待的家人,是唯一的记挂,也是唯一的惦念。回到家,寒气被关在门外,凉意被抛在身后。在沙发上安静地坐下来,取一册书,静心去阅读,那份惬意,唯有在冬日,才能感受到来自心底的宁静。
冬日是一个适合阅读的季节。清茶在手,往事在心。一边阅读,一边乘着思绪翩飞,或吟诵刘长卿的《逢雪宿芙蓉山主人》:“日暮苍山远,天寒白屋贫。柴门闻犬吠,风雪夜归人”;或朗读雪莱的《西风颂》:“冬天已经来了,春天还会远吗”;还可以把德国诗人海涅的名言抄在笔记本上:“春天的特色只有在冬天才能认清,在火炉背后才能吟诵出最好的五月诗篇”。
是啊,冬日,漫天雪花飞舞,全世界都是寂静的。雪落无声时,最富有诗意,也最让人想念故乡。此刻,父亲和母亲应该围坐在炉火旁,一边拉着家常,一边做一些手工活。老黄狗在他们身旁转来转去,走得累了,就在炉火旁卧倒。和城市里的喧嚣生活相比,他们更喜欢乡下的宁静。远离尘嚣,乡下的冬日格外有情调。两个人从年轻时相爱,到年老时相伴,一生守候,冬日里的陪伴就显得格外温暖而舒心。
我在书海中遨游,看书久了,有些倦了,会暂时停下,然后走到墙上挂着的一幅中国地图前,凝视着雄鸡般的祖国版图,浮想联翩。此时,北国冰封,东北的文友应该穿上厚厚的皮袄,行走在林海雪原了吧?而南方的诗人朋友,是不是还漫步在如春的街道而酝酿新作呢?
最惦念的还是乡下的父母,其实,乡下老家离我住的地方并不算远,坐上高铁,也只需一个多小时。但是他们住不惯城里的高楼。我只得以隔代亲的名义诓他们,大孙子想你们二老了。只有这样,二老才会乐呵呵地从乡下奔向城里。但是没住上几天,便嚷嚷着要回去了。我知道,即便城里的居住环境比乡下老家好再多,也无法替代他们心中对老家的依恋。我那份冬日的惦念终究无法穿越回童年时光,那时,围绕在父母身边,无忧无虑,“爸妈”喊个不停,真是天真的,令人沉醉的欢乐。
冬天的寒冷,为万物的休养生息提供了机会。走出斗室,漫步在原野上,站在荒草丛生的地方,这里,在春天的时候,也曾百花盛开,夏天的时候,也曾枝繁叶茂,秋天更是金黄的果子交出了诱人的果香。如今,冬日来临,只剩下枯萎的荒草。转念一想,虽然荒芜但并不萧瑟,春天的花开败了,夏天的枝叶枯萎了,秋天的果子落地了,都只不过是自然规律的一环。成熟的种子随风深埋在泥土中,经过一个冬天的安眠,一个冬天的孕育,在春天时,依旧会开出灿烂的花朵,长出新的枝叶。四季的轮回,就是这么有趣。你只有认识到这一点,才能够感受到生命的蓬勃。
其实,人何尝不是这样呢?该开花的时候开花,该结果时结果。到了冬日,就是要让浮躁的心安静下来,懂得休养生息,多充实自己。只有这样,才能在新的一年,重新出发,焕发新的光彩。